漫畫–神契幻奇譚–神契幻奇谭
中天鳥飛兔走,世間曠古。
疇昔歌管變荒臺,霎時間敵友興敗。
須識鬧中取靜,莫因乖過成呆。
不貪花酒不貪天之功,生平無災無害。
話說河北饒州府平和縣長樂村,有一小民諡張乙,因販些廣貨到於縣中,更闌借宿監外一邸店。店房已滿,可以交融。間壁鎖下一禪房,卻無人住。張乙道:“東家人何不開此房與我?”原主道:“此房中有鬼,不敢留客。”張乙道:“便有鬼,我何懼哉!”物主唯其如此開鎖,將-E一盞,掃把一把,交與張乙。張乙進房,把燈放穩,挑得燦。房中有破牀一張,纖塵堆積如山,用帚掃淨,展上鋪蓋,討些酒飯吃了,推轉前門,脫衣而睡。迷夢一女色女子,衣裝質樸,從古至今薦枕,夢中納之。迨憬悟,此婦宛在湖邊。張乙問是何許人也,此才女:“妾乃比鄰之婦,因相公遠出,辦不到共枕,因而相就。勿多言,久當自知。”張亦不再問。破曉,此婦辭去,至夜又夾,歡好如初。如此三夜。店主人見張客無事,偶話及此房內曾有女性縊死,通常惹事,今番卻安全了。張乙聽在肚裡。至夜,此婦仍來。張乙問道:“現下店東人說這房中有縊死女鬼,難道說是你?”此婦並無慚諱之意,筆答:“妾是也!然不禍於君,君幸勿懼。”張乙道:“試說其詳。”此小娘子:“妾乃娼女,姓穆,行廿二,人稱我爲廿二孃。與餘干客楊川相厚。楊許娶妾歸去,妾將遺產百金爲脅。一去三年不來,妾爲鴇兒拘管,無計解脫,挹鬱不堪,遂自縊而死。鴇母以所居售人,今爲店。此房,往時親之房也,一靈不泯,猶依棲於此。楊川與你同源,可認識麼?”張乙道:“認。”此巾幗:“今其人安在?”張乙道:“上年已喬遷饒州南門,結婚開店,工作甚足。”婦人嗟嘆遙遙無期,更相同語。又過了二日,張乙要打道回府。紅裝道:“妾願一味隨君,未識許否?”張乙道:“倘能相隨,有何不可?”女子道:“君可制一小銅牌,題曰‘廿二孃神位’。置篋中,但出牌呼妾,妾便沁。”張乙許之。女性道:“妾尚有白金五十兩埋於此牀之下,沒人感,君亮點用。”張掘地果得白銀一瓶,心窩子甚喜。過了徹夜。明兒張乙寫了靈牌,典藏好了,別店主而歸。
到於家庭,將此事告與妻子。老婆與此同時不喜,見了五十兩白銀,遂不嗔怪。張乙於東矗立了廿二孃神主,其妻戲往呼之,白日裡竟走出來,與妻敬禮。妾下半時也驚訝,後遂慣了,不覺得事。夜來張乙夫婦同牀,此婦辦來,也無悔無怨牀之陋。過了十餘日,此家庭婦女:“妾尚有夙債在於郡城,君能隨我去索要否?”張利其整套,一口答允。立即顧船而行。船中供下靈牌。此婦同業同宿,全不避人。
不則終歲,到了饒州北門,此女性:“妾往楊川家討債去。”張軍方欲問之,此婦倏已登陸。張繼跟去,見此婦竟入一店中去了。問其店,正揚川家也。張久候不出,忽見楊舉家驚慌失措,少頃敲門聲振地。問其故,店阿斗雲:“僕人楊川從古到今無病,霍地中惡,九竅大出血而死。”張乙心知廿二孃所爲,嘿然下船,向靈牌苦叫,亦散失進去了。方知有夙債在郡城,乃揚川負義之債也。有詩嘆雲:王魁負義曾遭譴,李益心中有鬼亦改常。請看楊川下梢事,蒼天不佑薄情郎。
適才說穆廿二孃事,雖說身後報冤,卻是鬼自強,竟是模糊之事。如今何況一件故事,叫做《王嬌鸞平生長恨》。其一冤更報得好。此事非唐非宋,出在國朝天順末年。河南苗蠻添亂,各處調兵征剿,有臨安衛引導王忠所領一枝浙兵,違了刻期,被參降調青海索爾茲伯裡衛中所千戶。即日引親人赴任。王忠年六十餘,止一子王彪,頗稱大無畏,港督留在軍前功用。到有兩個才女,長曰嬌鸞,次曰嬌鳳。鸞年十八,鳳年十六。鳳從幼育於外家,就與表兄對姻,只嬌鸞未曾許配。娘子周氏,原系繼妻。周氏有嫡姐,嫁曹家,寡居而貧。少奶奶接他相伴甥女嬌鸞,舉家呼爲曹姨。嬌鸞幼老皇曆史,舉筆篇。因愛女慎於擇配,故此及笄未嫁,常常臨風感慨萬分,對月慘。惟曹姨與鸞相厚,知其隱痛,他雖上下亦不知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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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日風箏節屆,和曹姨及侍兒明霞後園打鐵環耍子。正在繁盛當口兒,忽見牆缺處有一美未成年,紫衣唐巾,舒頭瞧,連聲叫好。慌得嬌鸞臉赤紅,推着曹姨的背,急回香房,婢也入了。生見園中四顧無人,逾牆而入,麪塑派頭尚在,幽香恍如。正凝思,忽見草中一物,拾起看時,乃三尺線繡香羅帕也。生得此如獲琛,聞有童聲自內而來,復逾牆而出,仍立於牆缺邊。看時,實屬侍兒來尋香羅帕的。生見老三回五轉,勁頭已倦,含笑來講:“才女,羅帕已入人丁,哪兒尋?”侍兒擡頭見是一介書生,便邁入福道:“官人想已檢得,乞即見還,感德掐頭去尾!”那生道:“此羅帕是誰之物?”侍兒道:“是丫頭的。”那生道:“既然如此丫頭的器材,還得女士來討,頃還他。”侍兒道:“哥兒府居何方?”那生道:“小生姓周名廷章,汕府烏江縣人。椿爲本學司教,隨任在此,與府上只近。”
其實衛署與學官基址連連,衛叫做東衙,學叫做西衙。公園外界,縱然學中的空地。侍兒道:“貴少爺又是近鄰,失瞻了。妾當稟知童女,銜命相求。”廷章道:“敢聞姑娘及女士盛名?”侍兒道:“密斯名嬌鸞,奴婢之愛女。妾乃貼身侍婢明霞也。”廷章道:“小生有小詩一章,相煩致於千金,即以羅帕償還。”明霞本不肯替他寄詩,因要羅帕下手,只得願意。廷章道:“煩女性少待。”廷章去未幾時,攜詩而至。千日紅箋疊成方勝。明霞接詩在手,問:“羅帕哪?”廷章笑道:“羅帕以至寶,得之非易,豈可輕還?女郎且將此詩送與姑子看了,待女士迴音,文丑可以送還。”明霞有心無力,只得回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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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因一幅香羅帕,引起幾年《長恨歌》。
話說鸞小姐自見了那美少年,雖則時忝,卻也引發個“情”字。水中不語,心下狐疑不決道:“好個俊麗郎!若嫁得此人,也不枉聰明一世。”忽見明霞氣忿忿的入來,嬌鸞問:“香羅帕所有麼?”明霞口-E:“異事!香羅帕卻被西衙周公子收着,乃是牆缺內叫好的那紫衣郎君。”嬌鸞道:“與他討了饒。”明霞道:“哪邊不討?也得他肯還!”嬌鸞道:“他何故不還?”明霞道:“他說‘娃娃生姓周名廷章,重慶市府密西西比士。父爲司教,隨任在此。’與吾家只一牆之隔。既是密斯的香羅帕,非得室女自討。”嬌鸞道:“你若何說?”明霞道:“我說待妾稟知姑娘,遵照相求。他道,有小詩一章,煩吾轉達,待有迴音,才把羅帕還我。”明霞將藏紅花箋遞與春姑娘。嬌鸞見了這方勝,已有三分之喜,拆開看時,乃七言絕句一首:帕出玉女挺香,造物主教付有情郎。周到寄取叨唸句,舊作紅絲入新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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嬌鸞要是個有計的,-得棄了這羅帕,把詩燒卻,分付侍兒,下次不然許擅自傳送,天大的事都完畢。奈嬌鸞一來是及瓜不嫁,掌握慕色的婦道,二來滿肚文采拒諫飾非淹沒,亦取薛濤箋答詩八句:奴小半玉高強,生自侯門將相家。靜裡有親同對月,閒中無事獨看花。碧梧只許來奇鳳,翠竹那容入鴉。寄語他鄉孤另客,莫將心曲亂如麻。